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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人創作,請勿轉載 ※

 

 
作品名:《煙歌行》

分 類:原創/BG
狀 態:連載中

 

同往常一般,黎久歌一身默然地跨入那座烏沉龐然的宅邸,收斂了腳步聲響,正欲繞過廳堂、避開府中眾人注意,直截從園子裡的小徑回到自己在府後一角的畸零屋軒時,一名家僕瞧見了他,趕忙自廳堂中匆匆奔出,喚住了他:

 

「九、九少爺!」那家僕喚叫得生澀、語氣中又有幾分顫抖,好似鮮少同黎久歌搭過話、又有些懼怕於他一張沉冷的面容般,戰戰兢兢地稟道,「偏、偏廳那兒有您的訪客呢!」

「我的訪客?」黎久歌冷冷挑了眉,狐疑哼道。

這輩子,他還未曾在這座府邸之中有過訪客。就連最是相熟的蕭靜之與殷神風等人,都不曾這般不識相地親身來到此處尋他。見黎久歌狐疑的神情,那家僕趕緊哈腰解釋道:

「好、好像是……丞相大人的女兒。方才四少爺知曉了,便過去招呼──」

向靜妍?!這個名突地躍上他的心頭,他腳步一旋,跨大了步子往偏廳去,不曾聽得家僕未竟的話語。

他踩著有幾分匆忙的步伐,在來到偏廳數步開外的距離時,聽見了裏頭傳來的笑語,他一個怔愣,方恍然自己的誤解──他才自向丞府處歸來,才看著趙元偓將向靜妍扶入向府之中,且自己適才才那樣失控失態地對待她,她如何有可能又親自來此?

在意識到廳內之人是誰後,他原是冷厲的神情又沉了幾分。

跨入廳檻那一刻,果不其然地見到一張此時此刻他最不願見到的臉,卻未曾意料到,黎季堯亦在廳中,與張溶溶正有說有笑,看見平時奚落他奚落得最是不遺餘力的黎季堯,他眼神一冷,宛如森寒卻炯亮的刀鋒。

「黎大哥!」一見黎久歌,張溶溶喜喚。

「唷,九弟回來啦。」黎季堯亦轉向廳口那道頎長冷冽的凜然身影,那張面容上堆著看似無害有禮的笑容,眼神之中卻有明顯的輕蔑,虛偽得讓黎久歌厭惡。

「九弟可是讓張丞相的千金等久了,還不快先給人家道個歉!」黎季堯話語中有幾分刻意。

「不、不用的,崇班大人,是溶溶自己冒昧了,不曾先知會過黎大哥就來此打擾了……」張溶溶趕緊替黎久歌緩頰,未曾注意到黎久歌那雙愈見冷怒的眸。

「張姑娘可真是好脾氣,不僅人長得美、個性也好,誰要是能娶到張姑娘,可真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了。」黎季堯向著張溶溶的一張臉上堆砌著諂媚的笑意,讓黎久歌一雙涼涼的瞳眸看透了意圖。

然這番話惹得張溶溶羞臊得偷偷覷了黎久歌幾眼,趕緊嗔道,「崇班大人說這什麼話呢,實在太抬舉溶溶了。」

「既然九弟來了,那……在下就不打擾了?」

「多謝崇班大人百忙之中還來此陪溶溶等候。」張溶溶朝著黎季堯綻出了嬌燦的笑。

黎季堯朝張溶溶作了個揖,便徐步退出廳堂,卻在經過黎久歌身側瞬間,神情一轉輕蔑,以輕細得不讓張溶溶聽見的嗓音,涼涼諷了聲:「九弟好厲害的手段,竟能一連攀附上兩位丞相的女兒吶,改日也教教四哥吧。」

語落,黎季堯便逕自出了堂,留下隱怒不語的黎久歌。

然張溶溶未曾察覺這其中的劍拔弩張,只是帶著有禮地笑容目送著黎季堯出廳,在黎久歌的家人們面前,她可千萬不能失了禮數,只希望黎久歌能夠瞧見自己溫柔識大體、又與他兄弟相處得好的一面。

「誰准妳來的?」黎季堯一走遠,張溶溶耳邊卻響起黎久歌涼淡藏怒的嗓音,教她猛然一驚。

「黎、黎大哥,你……生氣了?」她仰起臉看向黎久歌,顫著聲音問,一張明艷俏容此時有幾分惶恐。

「這需要問?妳看不出來?」黎久歌寒眸掃過張溶溶不知所措的面容,冷嗓含怒。

「對、對不起……溶、溶溶不知道……」她一時慌了手腳,一雙柔荑緊張地揪著衣襬。

「妳要說什麼?說完了便給我走。」黎久歌沉冷令道。

「溶溶、溶溶只是想說……」張溶溶好似急得幾乎要哭出,揪著衣襬的纖指用力得泛了白,「黎大哥方才……遣人向溶溶問了靜妍的家邸在城中何處,溶溶只是想……若黎大哥有什麼事要尋靜妍,以靜妍的身分許有不便,溶溶與靜妍素有往來,或許可以代為探問……」

她顫著聲音,戰戰兢兢地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全。

「不用。」黎久歌無情地截斷了張溶溶的語尾,「若只是這事,那妳可以走了。」

張溶溶怔然,雖是聽清了黎久歌的話語,可一雙腳,似是讓人釘在了地上一般,挪動不了。她瞠著圓圓杏目,張著粉軟雙唇,然喉頭好似讓塊壘給梗了住,一點話也說不出來。

「為、 為什麼……」半晌,張溶溶自喉間擠出哽咽的聲音,一雙圓瞳杏眸讓浮生起的水霧濛去了顏色,鼻間處像是蓄了涕淚,讓她一抽一抽,「為什麼……黎大哥總是要這 樣對溶溶?溶溶知曉、知曉黎大哥生性如此,也努力學著不去在意,可為什麼黎大哥明明、明明接受了溶溶,很多時候,溶溶卻還是覺得一丁點兒也不曾被黎大哥放 在心上?溶溶連黎大哥一次笑容都不曾看過便罷,很多時候,還得顧忌黎大哥的臉色、還得聽你的冷言冷語……難道溶溶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就這樣不堪麼?!」

最後一句,張溶溶幾乎是漲紅了臉,聚了氣力吼出來的。

黎久歌看見張溶溶一張梨花帶淚的面容,那冷冽眸中堆疊的怒意之上,又添了幾分不耐煩,然黎久歌起初壓抑下了語氣之中的厭煩,只是冷冷淡淡:「妳若說完了,就回去吧,此後莫再踏入黎府半步。」

「為什麼?你告訴我呀黎大哥──」張溶溶一把揪住了他的袖肘,對他的命令恍若無聞,兀自陷在自己的迷茫之中。半晌,幾個字輕輕自她唇齒間溢出,輕柔、卻哀傷,「你還說過,你喜歡我的……」

她以為黎久歌接受了自己,兩人的相處便能逐漸熱絡、親密起來,即便因他天生性冷,興許需要一段時間,她仍願意等、願意候。可是過去了一段時間,一切好似不曾改變過一絲一毫,甚至,她偶爾還有種錯覺,覺得黎久歌好似比以前更討厭自己了。

以往,他至多是對自己不理不睬;近日,她逐漸感受到他對自己的不耐煩。

可為什麼?他明明接受了自己不是?為什麼一切卻好似與自己心中的期待和想望硬生生背道而馳,將她懷抱著希望的心思殘忍地糾扯成支離破碎。

「……我沒有什麼好同妳說的。」黎久歌漠漠地望入那雙悲極痛極的淚眸,話語毫無溫度。

「那黎大哥方才……是去找靜妍麼?」她眨著迷濛的淚眼,怔怔脫口而出。

「我再說一次,離開。」黎久歌好似有些抑不住怒氣了,低吼出聲。

「我才不要!」張溶溶字句間挾著濃重模糊的鼻音,「我才不要再這樣不明不白地過日子了……黎大哥那裡不滿意溶溶,溶溶可以改、可以改……可至少告訴我──」

張溶溶話語未竟,黎久歌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不耐煩,一把揪住了張溶溶的衣領,神情冷狠地瞪著那一張驚恐帶淚的面容,緩緩地、加重了話裡的每一個字:

「那我便告訴妳,我會說喜歡妳,不過是為了──報復向靜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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