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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煙歌行》

分 類:原創/BG
狀 態:連載中

「請姑娘退下。」站在最前頭的一名男人,一身如僕人般簡素卻質地不差的衣裳,對著她冷冷命令,語氣中有著不容辯駁的強硬。

「打、打擾了……」來者氣勢龐然,逼得女子慌亂得不知將眼光往哪兒擺,腳底有些虛軟,撩著裙襬踉蹌地繞過人群,頭也不回地往廊道那頭奔去。

「請。」前頭的男人壓著門,恭敬地讓身後之人跨入廳室之中,隨即仔細地掩上了門,留下了一名隨從警戒地守在門外。

那一身絳紫錦袍的男人,已是面色鐵青而來,在望見房內情景之後,一雙有著歲月痕跡的眸眼燃起冷冷怒火,一把上前便揪住桌邊那個醉醺醺的男子,扯著他的臂膀,硬生生將他自椅凳上拉起。

「看看你這什麼樣子!」

那被扯起臂膀的男人,醉眸一睜,望見來人輪廓,那瞳中惺忪酒意登時醒了大半,「父皇──」

「孽子!你倒還看得清朕是誰!」趙炅手臂一甩,重重將趙元偓甩往地上,動作間怒意分明。

趙元偓虛軟地抬臂將自己因暈眩而顯得格外沉重的身子撐起,蹣跚地挪爬到趙炅跟前,覺悟似地跪在他一雙怒目之下,醉意讓他的嗓音有幾分虛浮,然而話中卻有格外的堅決,「父皇,孩兒不孝,辱天家清譽,孩兒願聽父皇處置,只求父皇……答應孩兒一個要求。」

「又是解除婚約?」趙炅涼涼抬眉,無須趙元偓明說,他早心知,「你不惜用這種方式要脅朕,就是為了解除與向靜妍的婚約?!你素來持重曉事,怎會如此魯莽不知輕重!你耽溺於此數日,已是毀了皇家聲譽,現下又要朕解除婚約,豈不是要朕在天下百姓面前失了面子?!」

「兒臣此生不曾求過父皇什麼,唯請父皇答應孩兒這個請求,」趙元偓繃著面,咬緊了牙,「若要懲戒,便請父皇……撤去孩兒皇子之身。」

「放肆!」趙炅勃然一喝,「皇子之位在你眼中竟如此輕賤可棄?!你可又知,向靜妍若讓你退了婚,或許再難找婚配人家?有什麼值得你這般意氣用事?」

「靜妍才情絕逸,必有懂得賞識之人。孩兒不孝,自知有愧父皇母后,皇家失的顏面、受的污名,請讓孩兒一人承擔。」趙元偓壓低了頭,語氣橫絕。

「你擔?你要如何擔?!」趙炅揚聲冷哼。

趙元偓仰起眸,眸中,已褪盡迷茫醺意,只餘清冷的堅決,緩緩啟唇:「……六王趙元偓,私行不檢,辱皇室家風,聖上寬厚、甚惜向丞之女,嚴明深慮,詔定二人婚事作廢。」

語落,趙炅面色丕變,宛如讓什麼深深訝住,瞠著目,卻說不出話。

趙元偓那般堅決的神色,身為父親的他,至今第一次看見。趙元偓在他心中,向來便是溫和順從,不須自己多加擔心,以至於此回他這般強硬、堅決,甚至不惜以己身清名相脅時,趙炅除了怒意之外,竟有幾分令他訝異的陌生。

「你──」怒眉眥目之間,外頭突傳來一陣匆急的腳步聲,不顧守在門外那名侍從的攔阻,莽撞地撞入房中。

「何人放肆!」趙炅身後那名隨從立馬喝住來人,卻看清那人一身宮服、正要問,卻見那小黃門噗通一聲跪到趙炅身後,語氣匆急、慌聲道:

「奴才參、參見皇上,貴妃娘娘差小的來此,請、請皇上對六王務必、務必手下留情……」那人跪伏在地,抖抖顫顫的聲音自衣袖之間傳出。「貴妃娘娘說……六王今日之舉,雖是妄舉,但請皇上看在六王自小曉事沉穩、出閣後對政事又是戮力用心,請皇上恩准六王此次任性,若皇上欲罰,便罰貴妃娘娘教導不周。」

趙炅望著貴妃遣來的小宮僕,心中動搖更甚,更遑論貴妃所傳之話,也正是自己心中所思。

趙元偓素來卻是沉穩不教人操心,偶爾皇子、公主間為了爭寵,鬧些小心機亦是常有之事。可趙元偓從不在那些人列中。自小,他便常靜靜地自己待在宮內,少與人攪和,若與其他皇子往來,亦總是謙卑謹然,少逞話上之鋒,雖在宮中少有親密往來的手足,但因他低調不爭鋒頭,故其他皇子對他皆是和善友好。

貴妃有回同自己提起,說趙元偓生性纖細善良,雖是與人和氣,卻難有王家之風,只怕趙元偓自己的心願,也是執著於與自己尊貴身分相違的平靜,毫無野心可言。

身為父親的自己,卻不曾正式過這些細微之處,以至於今日趙元偓展現出如此強烈的一面時,他方如此震驚。

「請皇上……皇上饒了六王吧!」那宮僕見趙炅一時沉默,又磕下了頭哀求道。

「父皇……」趙元偓抬起眸,懇切望著趙炅,眸中酒意彷彿早被一抹深濃的哀愁取代。

趙炅讓二人這般深切的請求給喚得心裡煩躁,鼻息逐漸粗重不耐,半晌──盛怒地重重一幅袖,旋身、低喝:「回宮,擬詔!」

身後侍從趕忙跟上趙炅怒然離去的腳步,留下趙元偓與貴妃宮裡遣來的那位侍僕,跪在漸趨空蕩沉靜的房中。

趙元偓望著趙炅離去的背影,再度、深深地一叩頭。

「兒臣……謝過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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