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冬
我脫離了那牢籠。
可是卻從沒有脫離過冰冷與黑暗。
「顏姐姐,春天什麼時候要到呢?」
我偏過頭,看著倚在窗臺的另一名女子。
那日,地牢裡第一次盈滿光明的那日,我看見另一名女子臥在石地上,在我看不見的另一個角落,原來我們兩個,一直在那沒有長度的黑暗中共處,誰也沒有發現誰。
我沒有回話,也不懂得如何回答這句話。彷彿在我的過去,『春天』是個全然陌生的名詞。
而她──華靈,也早已習慣我的沉默,懂得不要在我身上期待太多的答案與回應。
不過一歲之長,她仍堅持要喚我姐姐。
我沒有說什麼,只是由著她,或許我不打算接納一個仍是如此陌生的人。
她單純、善良、纖弱,有種不染俗塵的氣質。
我們之間的寧靜很快的被叩門聲打斷,華靈喚入來人。
是莫蒼。
離開地牢後,我與華靈便被安置於此獨棟的屋內。外頭有園有池,卻沒有春天。
如獨居般,這些日子只有莫蒼送來三餐,剩下的時間僅餘我與華靈。屋內應有盡有,有箏有琴,有滿櫃華裳,寶奩珍飾,綾羅綢緞,沒人動過。彷彿居住在屋裡的是兩抹毫無重量的靈魂,以孤寂為食。
「華姑娘、冷姑娘,用膳了。」他語氣裡是一貫的友善。
每回送飯來,他總也找些話題聊聊,往往只有華靈答腔,對於他的問題,我啟口回答的,也只有我的名。
他想表現地熱絡,我不擅。我沒有敵意,只有渾身的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
有人說過,那是與生俱來的。
莫蒼只是主人的一名侍僕,一位部屬,他卻極力地待我們和善,或許這就是一個人的天性。他天性溫暖,而我屬冰。
他說來者是客。
可他終究錯了,我們不是客,是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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