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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個人創作,請勿轉載 ※  

作品名:花開並蒂
分 類:同人/BL

狀 態:連載中
配 對:霹靂》殊十二x槐破夢

 

長夜將盡,月色朦朧,而星光逐漸模糊在薄雲之間。

星月暈忽之中,一襲緋衣藍氅,披散著一頭如濃重墨色的髮,緩緩步上隱鱗苑的台階,一手挽著幾捆圖卷,腳步不知怎地,有點沉重。

緩緩拋下那一句話後,她得意地看著槐破夢的神情一瞬愕然,隨即,她要他早些歇息,便溫順淡然地告了聲退。

然而轉身步出槐安殿的那一刻,她面上隱隱然的得意與勝利卻瞬間潰散,成一地的茫然與沉重。

她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同槐破夢說出那些話?

甚至……她為何在這樣的深夜裡,反常地、不合禮之所宜地就這樣來到他的寢殿?

她知道的,這些稟告、這些佈陣之策,並沒有急切到需要連夜探討,沒有急切到讓已經打算就寢的自己,在一個念頭的驅策下就捧著這些東西來到槐安殿,她甚至還散著髮。

究竟是為了什麼?

是因為,自從日前槐破夢自玄舸上歸來後,就變了的關係嗎?

返回胤天皇朝的槐破夢,比以前更積極、更勤於朝政,這騶山棋一自然是欣喜的。可是他那雙金澄依舊的眼眸中,卻收斂了鋒芒,已經看不出昔日的狂妄與野心。

她將這微小的變化細細地看在眼裡,內心有一股說不清的不安,牽引著莫名的躁動。她騶山棋一,向來都是操縱著別人心思的那一個,何曾讓他人牽引了情緒?

她確是有奪權篡位之野心,她也確實是覬覦天印山底下之地氣,然而,這些她從來都不打算對槐破夢明說。因為她只是要利用他,利用他奪天下、據江山。最終,他只能是自己手上的一顆棋。

可是為何,在對上槐破夢看著自己時、那平淡得不起波瀾的眸,心裡便浮竄起一股不甘心的感覺?看著自己的倒影在他的金色眸眼之中,竟掀撩不起任何漣漪,便覺不是滋味?

就因著那一個不甘心的念頭,她說出了那些話,然後滿意地看著槐破夢臉色愕然,微瞪的金眸中一陣波濤,看著她的情緒因自己而動盪,然後有一股虛榮的滿足感。

直至踏出槐安殿,她才愕然地回過神來,自己究竟在作什麼?

她的身影在月色下落寞且寂寥,拖著一路瘦瘦長長的影子,回到隱鱗苑,一推開門,便看見棋桌上一盤靜止的棋局,已在那擱止了好幾日,走不出結果。

槐破夢應該要愛上自己的,那是他的命數。可是,為何他沒有?

『莫非,槐皇對殊十二動了真心?』

『吾的心,有一半在他身上,若沒有殊十二,吾連完整的一顆心都沒有,怎麼動心?還能向誰動心?』

為何,他卻愛上了殊十二?

騶山棋一在一旁的書案上放下了幾卷圖冊,緩緩走到棋桌邊,捏起了棋碗中一顆黑子,一雙皓白的雪腕懸在棋盤上,那顆子,卻遲遲落不了。

她已經無法預測了,無法預測此時此刻槐破夢的心思,她向來最擅長操弄人心,此際,她卻開始看不透、掌握不了槐破夢的心了。並因此而感到不安、不甘。

長夜漫漫,騶山棋一頹然坐在棋桌旁,捏著那一顆棋子,愣愣地坐了許久。

明日早朝,又該如何面對槐破夢呢?

既然說出了那種話,他應當是不可能再相信自己的吧?

可她不能失了顏面,不能讓自己因此亂了陣腳。她依舊還是那個優雅從容的騶山棋一,還是那個胤天皇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

槐破夢既然選擇回到皇朝,那便代表,他的心裡還是有著對霸業的眷戀,對天下的野心,對吧?

而只有她,騶山棋一,才能替他拿下這座江山。只有自己能夠給槐破夢他所嚮往的一切。即便是愛情,她也能取代殊十二的,因為槐破夢的命路,最終是走向自己身邊。

因此,她要從容不迫、波瀾不驚地看著,看槐破夢為自己的一席話,而心亂難安。

 

 

不壞林中,枝葉錯落的光影掩去了那原是隱蔽的徑路,復隔絕了日光,讓這座林子更鮮有人跡。

林中,殊十二甫從一念之間回返,緩緩走在他已然熟稔的林徑上,那一襲白衣鑲金,宛如恆常的雪白,在幽暗的林子裡自成一片光明。

然而那拖沓的腳步,卻顯得有些失卻精神。

方才至一念之間做例行的問候,鬼覺神知見他半是恍惚,問他發生何事,殊十二只是淡淡地答他:

「這幾日睡不好,讓世宰擔心了。」

鬼覺神知起先抬眉質疑,卻在看見了殊十二眉宇間的疲憊時,方信了他的說詞,不感興趣地揮揮乾癟如枯枝的蟲手,示意他可退下。

殊十二未曾欺瞞鬼覺神知,他確是因為連日睡得不好,而有些失卻精神。自槐破夢離去的那一日起,他便再也不曾睡得安寧,至今,已過了七日。

為什麼偏偏是從他離去的那一日開始?殊十二不敢深想。

只是個巧合吧,只是因那一日恰巧下了滂沱大雨,林中連日積水,讓原本已是陰溼的不壞林濕氣加劇,自己才會因此睡不習慣、睡不安穩的吧?

殊十二看著半乾又未乾全的林徑,在心裡如此同自己說著,信了這個說詞,無視心底恁般躁動。須臾,已然來到玄舸的船舷旁。

沒有如同以往一般毫不思索地便縱身躍上玄舸,殊十二此時反而停佇了腳步,一雙淡漠的眸望向玄舸上空蕩蕩的甲板,以及甲板後方深闔的殿門,不知為何,那樣深邃的空蕩彷如成了一股龐大的孤寂,沉甸甸地壓在自己的心頭,讓他心跳驀地一窒。

為何長住玄舸這麼久時日,他都未曾發現,只餘下自己一人的玄舸,籠罩在不壞林錯落層疊的林蔭之下,竟是這樣的寂寥、這樣的冷清?

殊十二皺起眉頭,竟有了抗拒上玄舸的念頭。彷彿玄舸上那一團寂寥是一頭巨大的獸,隨時會吞噬掉單薄的自己。

心底突然浮竄起一股衝動,讓殊十二掉頭欲走,卻在別過身子的瞬間,被腳邊的一小點雪白吸引了注意。

他定睛一瞧,是一株花莖,依附在玄舸泊地處生長,在這陰綠色林中,這小株白淨的花恁地顯眼,殊十二忍不住彎身細看,看見半濕潤的壤中竄出深綠色的軟蔓,這才發現,在那軟蔓的一處莖節上,結了兩顆花苞,含斂著尚未綻放,卻已經可以看出那花的模樣:一朵雪白鑲著紫邊,便是方才攫住自己目光的那一點雪白,而另一朵則是深紫色鑲了白邊,彷彿對稱一般,並蒂而生。

殊十二看著那一株小小的、不過手掌四分之一大的花苞,心裡淌流過一股奇異的感受。

這樣一起長著、一起開花,即便是在這片幽暗無邊的林中,便不會孤單的,對吧?

他這樣想著,不敢抬頭去望玄舸上的那一片濃厚孤寂。今天的自己非常的奇怪,是因為連日來睡不安穩的疲憊,讓自己的心也跟著脆弱了麼?他殊十二,曾幾何時變成了一個懦弱、害怕孤獨的人了?

未曾進入忘情蟲池之前的自己,也是這樣的脆弱麼?可惜,他已經該死地記不得了。

然而,有一句話卻突地竄入他的腦海──

『……吾與你……出生之前便是這樣不分你吾、相繫相生的……你還記得嗎?吾之……兄弟……』

『……你還記得嗎?』

他,不記得了。都不記得了。

突來的無助與茫然如急潮般襲上殊十二的心,他起身調頭,用著幾乎是急促的步伐,往不壞林外快步走去,彷彿是要逃離玄舸一般,逃離那龐大、幽暗的孤寂牢籠。

『……你還記得嗎?』

他……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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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帆煙雨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