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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人創作,請勿轉載 ※  

作品名:花開並蒂
分 類:同人/BL

狀 態:連載中
配 對:霹靂》殊十二x槐破夢
 

劍痴狠狠攔劃過槐破夢腰際,劃穿皮肉、割裂臟腑,他痛得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倏地,他左手凝力一壓忽雷琴,撐住失重歪頹的身子,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倒下。勉力抬臂拂去唇角溢血,另一隻握著撥子的手輕輕顫抖著,緩緩抬起一雙金色眉眼望向葉小釵,在往常妖魅異彩之外,金眸深處,更流露出深濃哀戚與決絕。

「……吾非魔族出身,然既受魔君軍令,開創胤天一朝,魔族軍臣,便是吾之子民……若連這一方魔族安身之處吾都護不住,吾有何顏面往到黃泉面對魔君?」那嗓音早被痛楚割裂得虛弱、殘破,彷彿隨時要散逸在空中,連同他如殘燭薄火的生命。

槐破夢目光一掃,掃向四方魔兵屍軀,深深斂了眸,突地,唇畔輕輕溢出苦澀的笑,「十二……你手下之兵,向來是最驍勇善戰的,如今潰敗如斯,若你知道了,一定會怪吾的吧……」

一陣林風恰巧吹過,將他苦澀的輕聲呢喃往天際處拂散而去,戰場上無人聽得,只看見他淒澀的笑,宛如日暮凋花。

要挽救頹敗之勢,只餘一途了──

他踉踉蹌蹌撐起虛弱的身子,站不直的雙腳仍微微顫抖著,忽雷一抱,瞬間牽引周身真氣流轉,全數流聚至琴上。剎那間,琴首龍頭一昂,仰天嘯血,紅光奪目──

「槐皇?!不可啊!」眾兵士見狀,心知不妙,連忙要喝止槐破夢,然槐破夢早已豁出性命,撥子一揚、劃下──

「四絃燬世‧玄黃──」

「停手!」一陣低沉男聲闖入戰場,喝住槐破夢動作。隨即一抹紅艷如火身影躍至槐破夢身側,手中一把火輪戩迅雷不及掩耳地挑掉槐破夢懷中忽雷琴,紫琴墜地一響,琴身血紅光芒逐漸散去。

「汝朝軍師有令,莫讓汝使用四弦之力,戰勢不利,速退為上。」剡冥一把拉住槐破夢手臂,不讓他去拾忽雷。

「吾不能退……若退,胤天便敗了,吾不能……不能退!」槐破夢腰間傷口滲血不斷,仍是虛弱地抵抗著剡冥之力,不肯撤去。

「既然如此,莫怪吾失禮了。」剡冥使力扶住槐破夢肩頭,不容掙脫,隨即火輪戩一劃,劃出一道熊熊烈焰,迅速掩去兩道身影。

烈焰瞬起瞬滅,戰場上已不見兩人蹤跡,只餘散落在地的忽雷琴以及撥子,靜靜臥在泥地上,琴身失色,再奏不出戰歌。

天印南面一路,敗。

槐破夢虛弱的掙扎之中,只看見一道烈火燃向自己,焰光刺目,待眼前烈焰消退之後,竟現一處石窖景象,窖內闃暗,隱約可見窖壁上幾把火炬,在黑暗之中燃灑出一方昏昧的黃。

火光之下,一道朦朧身影溫溫婉婉佇立著,槐破夢虛弱抬眼,隱約看出彼人身形。

「亞……父……」他喚,嗓音卻是殘破喑啞。

「魑嶽呢?」身旁尚扶著自己的剡冥朝四周望了望,疑惑問道。

「吾請他到天印山巔策動一個陣法了。」從那人影佇立處傳來一道溫婉淡漠的嗓音,「你也先到外頭守著吧。」

耳邊隨即傳來剡冥遠去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退到石窖之外。

朦朧視線中,那一道緋衣藍氅的身影緩步朝自己走來,指捻麻黃符紙,低喃咒語,隨即符紙飛化作一道光芒滲入自己腰側傷口,須臾,槐破夢查覺到自己腰間的疼痛緩緩解去,淌流不止的鮮血亦彷彿漸漸凝結。

「這藥符僅能暫時止住傷口惡化,仍需延醫施藥方能治本。」騶山棋一看著符咒生效,淡淡揚聲。

撕裂身心臟腑般的劇痛解去、止住失血後,槐破夢朦朧的視線逐漸明朗,眼前緋衣藍氅的輪廓亦清晰了起來。

「亞父……為何要帶吾來此?讓吾回去,吾還要戰,吾要守住胤天皇朝……」槐破夢虛弱啟聲,在四處皆是石壁的窖內傳來微弱回音。

「胤天大勢已去,頹不能挽,還請槐皇斷了留戀吧。」騶山棋一語調平淡,不悲不喜,彷彿無情。

「為什麼亞父妳看來如此平靜?」槐破夢瞅著騶山棋一的身影,跨出顛顛晃晃的步子,朝她挪近一步,突然像憶起什麼一樣揚起一絲希望,揪住她的衣襟,「莫非……亞夫尚有計策,可以讓胤天像上回一樣,捲土重來?亞父──」

「槐皇,」騶山棋一輕輕出聲,打斷槐破夢急亂的言語,看見他噤了聲,茫然地看著自己,她復啟嗓,那輕柔的話語,在四處皆壁的石窖內,迴響不止──

「……胤天,三路皆敗。」

「不可能!」語尾未落,槐破夢怒喝,用力得扯疼了肋側的傷口,他頓時不支地彎身撫住傷處,嘴裡卻仍喃喃念著,「不可能的……胤天……不可能這樣就敗……」

「還請槐皇斷了留戀。」騶山棋一再次重申,話語淡漠依舊,然一雙看向槐破夢的眸眼之中,彷彿有未盡的柔情,被強隱在那冷漠之後。

「不可能……紅流與競豹兒呢?!有他們在,胤天不可能敗的……他們人呢?為何獨獨救我一人?是不是、是不是其他二路尚在抗戰之中?!」思及此,槐破夢好似又燃起一絲期盼,他急切地看向騶山棋一,一雙金眸之中溢滿焦急與懇求。

騶山棋一不言不語,緋袖一擺,只見眼前石壁上緩緩浮映一幕畫面,畫面中,暈黃暮色如染料般拓染整面石壁,夕日殘照之中,槐破夢看見一襲白袍紅甲,如戰場上淒絕的輓歌,伏跪在地,不斷自口中咳嗆出怵目艷紅。一旁兩位三教教執相扶相攙,面露得勝之色。

倏地,紅流抄劍起身,接連削下兩人人頭。鮮血,濺了他一身,更添那輓歌喪亡腐朽之艷。隨即──只見紅流邪少唇畔輕輕揚起淒絕的笑意,頹倒在林間迴風之中。

槐破夢心口一揪,幾乎要忘了時空之別,張口便要喊喚,「紅──」

此時,只見遠方一道頎長身影,白衣白冠,紅色披風曳地,緩緩步入這殺戮方止的空間。來人伸手探了探紅流邪少鼻息,隨即將人扛上肩背,一躍出林,在漸漸濃沉的昏黃暮色下,再看不見蹤影。

「看來紅流邪少運氣不錯。」騶山棋一淡淡評價,然臉上絲毫不見欣喜之色,她緋袖再揮,畫面瞬間一變。

畫面中,一個紅褐戎裝身影,紅面犄角,看來勇武霸氣,然手中卻是豹戟受制,左支右絀之間,一把長劍自身後急速襲來,豁然一聲劃開皮肉,貫穿心口,朝空中噴濺的鮮血在殘陽之中更添艷紅。

而後──戟落、人亡;夜沉,無聲。

連最後競豹兒唇齒間虛弱的呢喃,槐破夢都已看不清。

他愣愣注視著那畫面,期待著會有人像救走紅流一般援救競豹兒,直到殘陽殞成黑夜,屍身轉寒,他方不得不領會過來──

競豹兒,是真的死絕了。

胤天皇朝,真的……三路皆敗。

槐破夢睜著失焦的雙眼,怔怔盯著那畫面逐漸消失、復原成原本的石壁,他無神的瞳眸中映出了如石壁般死絕的灰,如散不去的烏霾,轉眼間便要落雨成簾。

他……終究還是負了魔君之託,終究還是負了自己心底對那人暗許的承諾。

野心也罷、責任也罷,都在這無情的戰火劫灰之中,灰飛煙滅了。

「呵……」槐破夢頹倚在一旁的石壁上,澀澀笑了,金色眸眼裡,淚光隨著身子一傾,自眼角不意滑落而出,沾在肩上,「果真……都是一場空了。」

「這倒未必。」一片灰絕的沉默之間,突地響起騶山棋一冷淡的嗓音。

「亞父?」槐破夢聞聲抬眸,不解她的話語。

騶山棋一沉默須臾,只是凝視著槐破夢,那看上去從容自信的眸中,隱隱約約卻可瞥見一抹不安,在她溫婉淡漠的眼眸身處流轉著、波動著。

彼時在心底發下豪語,要讓這個男人完完全全屬於自己,她騶山棋一排算出來的命路,至今未曾有失──槐破夢也不能是例外。

然而確確實實面對著這個人時,她卻又動搖了,腦海中浮現的,是那一盤始終走不出結果的棋局,黑與白交錯成一片看不見的未來。在不可測知的迷茫之中,她只能賭,賭當初她與槐破夢初識時,他的那一份初衷、那一份足以傲睨天下的野心。

「若吾騶山棋一能助你再次樓起成皇,奪回江山,你是否願意?」騶山棋一微微斂眸,努力抑平了語氣。

「亞父能助吾收復胤天皇朝?」槐破夢依舊不解。

「不──胤天滅亡已是定局,」騶山棋一打斷槐破夢正要萌生的期待,「吾說的,是新的皇朝、更廣闊的江山領土,若槐皇願意,吾騶山棋一這回仍願意站在你身後,助你再登皇位。」

槐破夢不敢輕易相信,疑惑地朝騶山棋一趨近了一步,此時,他方清楚看見,騶山棋一背後那片炬光燃照不及的幽暗山壁前,赫然聳立著一具具死屍,模樣猙獰驚悚,讓他登時心下一驚,「這是?!」

「吾之陰軍。」騶山棋一平靜答道,「胤天既敗,吾已讓他們吸收了天印山之龍氣,龍氣加身之陰軍,最是無敵,你要江山、要天下、要皇位,吾與都能給你,只要你答應──」

「答應?」槐破夢金眸微微一瞇。

「──忘了殊十二,永遠留在吾身邊。」騶山棋一緩緩開口,一雙淡漠眉眼牢牢盯著槐破夢面上的表情。

「不可能。」槐破夢抬起一雙金眸,瞳眸異彩之中有著哀戚的笑意。

「……槐皇倒是癡心。」騶山棋一氣息瞬間一沉,然仍努力壓抑住心底湧竄而起的那股憤恨與不堪,故作無關緊要地問著,「那槐皇可知,忘情蟲蠱之效,是無藥可解的?」

聽見騶山棋一話中訊息,槐破夢心口狠狠一揪,彷彿一道利刃割劃過。

所以……殊十二這輩子,再也回不去以往那個最是溫柔、最是寬容的殊十二了麼?

他驀地心底緊緊一痛。痛的,不是因為殊十二再也想不起自己,而是他往後便要在無盡冷漠與虛無之中,孤單地活著,再敞不開心胸。

他捨不得。

看見眼前人頓時沉默,騶山棋一面容不動,但微微竊喜,以為他動搖了,正欲開口往下提議,窖中卻驀地響起槐破夢的嗓音:

「……吾不在乎。」那話語,堅定中卻掩不住淒澀。

他不會退縮的,一場滂沱冷雨也好、無藥可解的蟲蠱也罷,即使那一片溫柔雪白的心,從此將變成荊棘荒漠之地,他也不願離他遠去。

「哼,槐皇不在乎,可殊十二呢?殊十二已是恨透了你,只怕槐皇一廂情願,只更惹殊十二厭惡。」騶山棋一緋袖一甩,不以為然地輕嗤。

「……是哪……」槐破夢喉間哽了一會,垂首斂眸,淒澀的話語飄出唇齒。

他──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以為只要能夠單方面思念著他,對現在的他而言就是一種圓滿;以為只要自己能夠變得更成熟沉穩一些,終究可以挽回殊十二。

他一度堅信著,那樣溫柔的殊十二,是不可能會變的,並且認為這樣的堅定足以支持自己狠下心來暫時離開玄舸、回歸胤天皇朝。偏偏,在思念的煎熬跟前,再堅定的信念都會動搖、都會被磨蝕。

不是不夠堅定,而是相思太深、太沉。

是自己,不肯面對殊十二此時此刻厭惡著自己的事實、不肯面對殊十二可能一輩子也想不起過去的可能。

因為一旦赤裸裸地面對了,心便一抽一抽地疼。

他也知道殊十二是恨透自己的,自己心裡對他那一廂情願的許諾、一廂情願的趨往,或許看在他的眼裡只是讓他困擾、讓他厭煩吧?

槐破夢憶起自己離開玄舸那一日,殊十二冷淡的話語:

『你倒有自知之明,知曉你自己在這叨擾甚久了。』

當初執意離開父親身邊,血氣方剛,狂妄得以為自己真有擁佔江山的王者之命。然一番人事流轉、愛恨交錯,得失起落之間,他方看清楚,原來撥拂去那些膚淺的虛榮、野心之後,他要的,不過是一個安穩恬然的歸處。

──歸心之處。

然當他看清了塵世虛華、看清了蔽日浮雲後,他卻已無處可歸。

自己方才那樣篤定的回答,此刻想起倒覺有些可笑了。他不在乎殊十二如今變得如何,可殊十二卻一直明明白白地表示──他恨自己。

一廂情願希望去到他的身邊,或許便如騶山棋一所說,到頭來,只是惹他更生厭惡吧?

「槐皇思索良久,看來是動搖了心意。」騶山棋一看出槐破夢表情細微的變化,知道他的內心躊躇著,是個機不可失的好機會,「那接下來請槐皇看過這一段,便下定決心吧。」

語畢,纖手一擺,幽暗崎嶇的石壁上又緩緩展開一幅畫面,是一片尚辨識不清的白色朦朧。

騶山棋一同樣瞬目不離地盯著那畫面,在槐破夢被那畫面吸引時,她雙手驀地有些顫抖。

因為──這亦是自己的一個賭注。雖然她特意查找了各類典籍,確認了忘情蟲蠱是無藥可解的,她方敢如此篤定,方敢如此大膽地以戰場彼端的殊十二來讓槐破夢最後一絲的嚮往破滅。

然……她仍是有些害怕,自從槐破夢的心脫離自己的掌握之後,她向來無懈可擊的自信與從容,便開始如斑駁舊壁般,龜裂、碎解。

只見眼前霧靄層層,雲氣繚繞,漂浮在石壁影像上,緩如置身天際之上。

槐破夢正要疑問,卻看見層層雲霧背後,一個隱約身影由淡轉濃,漸次清晰,那人一襲雪白戰甲、霸氣凜然地逐漸浮現在槐破夢視線之中──

「殊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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