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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個人創作,請勿轉載 ※  

作品名:花開並蒂
分 類:同人/BL

狀 態:連載中
配 對:霹靂》殊十二x槐破夢
 

殘陽在錯落的殺伐聲響中墜落天際,餘下遠天幽昧昏黃,染覆在巍峨聳立的天印山上,那一片原是富麗堂皇的胤天宮殿,無可逃地被籠罩在天地間失卻生氣的衰頹之中,彷彿將要迎來命運的末路。

開戰之初,戰鼓沉沉有律,震撼山壑。然戰爭一曲,啟奏、歇止之間,生殞成死,白日頹成黑夜,茂密戰野凋成荒林殘照,激昂戰曲頹成遍地悲鳴。

戰火之末,註定是一調哀歌。

天印西路,紅流麾下之兵與三教軍士在一陣殺伐過後,已是兩敗俱傷,敵我皆殘。只餘二三成兵士,手中兵器非缺即斷,在遍地屍骸中,拖著竭盡氣力的身軀相抗。

三教執中,已有一人喪命在雪龍刃口之下,儒道二教執雖亦是傷痕累累,卻仍與紅流邪少纏鬥不休。

紅流邪少身法遠在二人之上,然而以一敵三下來,體力卻是遠遠不及。舉步旋身間,已露疲態,逐漸慢下的腳步,避開不了對手默契十足的綿密攻勢。肩肘、腰肋、膝腿之處,一一添傷。

原先一柄銳亮的雪龍長刃,在刀劍頻密交接間,銷蝕了鋒芒、鈍去銳利──如他逐漸虧耗至臨界的體力。

一時未察,背後襲來一掌,掌勁透心而過,紅流受襲失重,雙膝跪落瞬間一咳,怵目鮮紅嘔落在塵沙之上,滾滾黃沙吸融了萬千鮮血而成一片腥紅泥濘,抹汙了他一襲白袍紅甲。

「紅、紅流邪少,汝……註定要敗。」道教執煉宗圓滿身皆是雪龍刃割劃之傷,那一掌孤注一擲,竭盡了他最後一絲真氣,再無發招之力。

他與唐聖笈二人相互攙扶著,看見紅流邪少已是窮途末路,這一仗之勝已在囊中,虛弱地硬是在嘴邊扯出勝利的笑意。

紅流虛弱地抬起被塵泥汙濁的臉,一道鮮紅隨即自嘴角自溢流而下,滴落衣襟,泥濘中濃重的血腥氣味攫住他的鼻息,失焦的眸前忽濛忽清,他掙扎著,欲看清眼前景象。

──卻見遍野屍骸,魔軍戰鎧、三教甲冑錯落而陳。

然,立場是正是邪,在死亡當下那刻,已是意義盡失。

在陳腐腥臭的濃重屍味之間,紅流依稀透徹了,性命宛若一夜曇華,生死眨眼起落,唯圖的,不過一個不悔。

百年之前,他生為邪尊道少主,卻無能阻止邪尊道的衰敗,辱沒顏面地苟且偷生,直至妖后將他從長年沉睡之中喚醒,此後,他甘心為臣為屬,誓死效忠。然而,他的忠心亦挽救不了邪尊道的二度滅亡,妖后殞命之時,他卻已在別人麾下,連死訊,都是最後一個得知。

一路走來,他犧牲了安然的生活、放棄了長相廝守的愛情,他將人與心,皆奉獻給胤天皇朝,先前一戰,他成了拖累槐破夢的戰俘,如今,他卻又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方之霸,走至衰頹、迎來末路。

他由生至死,都只能這麼無奈地讓命運佈擺嗎?在江山興亡跟前,難道他真的渺小得撼動不了一絲一毫嗎?

心思倏地紊亂,紅流氣息一岔,牽動內傷,一時氣血翻騰,又咳嗆出一片鮮紅。

嘔出的紅艷刺痛著他失焦的眸眼,他自恍然中驚醒。

不,他不要……不要就這麼死去,不要軟弱得連自己的命運都改變不了,不要無助地只能看著一個又一個政權,在自己手中敗亡。紅流向來憂鬱的面容上,突地訕訕失笑,笑中卻有濃重哀嘲,哀嘲背後,是一死的覺悟。

看見紅流竟笑了,唐聖笈只當他敗戰自棄而狂,他強忍下心口劇痛,試圖掩飾自己亦是傷重的事實,哼出不屑輕嗤。

「汝──終究只能是三教手下敗將,旗武教場一役……咳……不過讓汝多苟且偷生了一陣。胤天皇朝是魔孽政權咳……斷不能容於中原呃啊──」

話語未畢,唐聖笈慘叫一聲,煉宗圓未及反應,只見眼前銀光一閃,一股熾熱噴濺上自己臉側,一片紅霧之間,他看見唐聖笈頸上人頭已然落在自己腳邊,臉面上還殘留著不屑輕嘲的表情,渾然未知下一刻便要身首異處。

「儒教執!」煉宗圓愕然驚呼,下一秒方腦海中拼湊出事發經過,他驚恐地抬起頭,只見紅流邪少顛顛晃晃地撐起身軀,顫抖的手中那一柄雪龍刃上刀氣未收,猶透凜冽殺意。

他傷至這個地步,也不願放棄嗎?!

他那一掌分明紮紮實實擊在他心臟處,掌勁透心而過,心脈應是碎斷了,再無生機,為何──煉宗圓抬眼觸及紅流邪少決絕的幽暗眼神,倏地一凜。

「胤天,不會敗的。」紅流邪少沾了鮮血與塵土的唇輕輕喃動。一字一句,虛弱,卻堅定。

煉宗圓遍體鱗傷,最後一掌早耗盡了他所有真氣,唐聖笈斷首屍軀沉重地壓在他身上,教他動彈不得,猶如卸甲之兵,盡失抵禦之力。

紅流看穿他的強弩之末,知曉機不可失,咬著牙,忍下心脈碎裂劇痛,催起體內最後一絲氣力,在泥濘血壤之中,拖行著沉重腳步,走向煉宗圓。

緩緩舉起的雪龍刃,滿布刮痕的刀身映出煉宗圓驚恐瞪大的雙眼,彷彿預見自己命運的終途──

手起、刀落,在那一片熾熱的血濺在自己身上時,紅流唇畔,卻揚起了滿足的笑。下一刻,那浴在鮮血中的身影鬆落了刀,緩緩頹倒,只餘未落的語尾散逸在林間迴風之中──

「槐皇、妖后……這回,紅流沒有敗……」

 

 

天印山東方遠天處,一道道電光閃爍,宛如龜裂之痕,剝裂天際,伴著雷聲轟隆咆哮如鼓,更添戰場上那紅面犄角之人一身狂霸之氣。

競豹兒豹戟霍霍揮舞,橫掃千軍萬馬,所到之處,無不被那雷電之力燒灼成一片焦土,十擘眾兵士不敢直攖其鋒,只能紛紛閃避兵器銳芒,轉而在競豹兒舞動豹戟之刻尋找其他空門。然競豹兒豹戟勁道雖重,身法卻是俐落迅速,雖在后無封與鶴舟的牽制之下稍有侷促,但即便有受制之處,十擘其他兵士武藝修為平庸,卻也依舊傷不了他分毫。

競豹兒右手單手執戟,旋身掃滅一排欲從身後偷襲的十擘兵士,左手臂肘一橫,擋下鶴舟朝自己肋側襲來的拳腳,同時間右手豹戟一旋,重擊身後之后無封。

只見那華裳人影嗆出鮮紅,抱腹踉蹌退倒,鶴舟趕緊收斂拳腳,一躍至她身後撐扶住她顛晃的身影。

「風闕,妳無事吧?!」

競豹兒將豹戟架在肩頭上,環視四方頹倒殘兵,復掃了半屈在地的鶴舟與后無封兩人,那拔尖的嗓音如由天貫地的電光般刺穿戰場:

「十擘之人,只有這點能耐麼?方才是誰,信誓旦旦說一個時辰內必能拿下吾競豹兒之軍?」

競豹兒一張狂妄的紅面犄角,鼻息冷哼出嗤嘲與鄙夷,肩扛豹頭戟,朝著鶴舟與后無封踱步而去,那分明是從容不迫的步伐,此時卻宛如一種煎熬。

緩緩地,逼近、再逼近。

鶴舟感覺到后無封微微瑟縮的身子,心知不妙,一張昔時談笑風生的俊逸面容,被橫過天際的烏雲掩去了光采。他面露焦急,在心裡急切地祈禱著:

……快呀!吾等只能幫汝爭取這一個時辰了,快呀、快來啊──

競豹兒似是刻意地折磨,將腳步放得特慢,以便看清后無封與鶴舟面上逐漸流露的恐懼。

……快啊!

競豹兒停步,肩頭一扭,卸下豹戟,只見層層陰霾間蓄滿雷電,瞬間灌入豹頭戟首,剎那天地震撼,競豹兒隨即真氣一催,猛然一喝──

「中原人,為魋山一役吾等喪亡的弟兄們納命來吧!」

豹戟鋒芒夾著電光,橫空劃過,強勁如矢,朝著鶴舟與后無封筆直劈去──

倏地,一個人影躍入戰圈──

「呃──」一聲悶哼隨著豹戟劈落之勢在肅殺中響起。

鶴舟未等到期待中豹戟臨身之痛楚,又聽聞那拔尖的嗓音撕裂了緊張氛圍,他抬起頭,瞧見一個人影擋在自己與后無封身前,看清來人,他驚喜喚出聲。

「墨宗嗣?!」

「墨宗嗣!汝總算來了。」后無封看清,即便受創甚深亦是掩不住激動。

只見墨宗嗣擋在兩人身前,手中捧著一面人上軀一般大的薄石片,形狀似盤似鏡,挾帶巨大磁吸之力,奇蹟似地盡數吸附競豹兒豹戟所蘊含之雷電之力,連帶著吸住那豹戟,使之動彈不得,四周落葉隨著那巨大力場翻捲紛飛。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競豹兒咬牙擠出這幾字,一面抵抗著那吸附之力,試圖將豹戟拔離那磁力範圍,一張紅面犄角的臉孔因耗盡氣力而猙獰扭曲。

「吾墨宗嗣特別為了隳魔大將所製作的機關,奔走中原各處終於尋到傳說中可吸引雷電之力之磁石,如何?」墨宗嗣故作輕挑地一笑,眼神仍不敢鬆懈,緊緊盯著豹戟,微微顫抖的身子以及手臂上浮透的青筋隱約透露著那磁鏡吸附雷電之力時帶來的巨大後座力。

「可惡!」競豹兒咬牙怒斥,絞盡全身力氣,額上筋肉暴突,雙手使盡氣力,一度幾乎將豹戟拉離那磁鏡幾吋。

墨宗嗣見狀,心知若逼急了競豹兒,恐怕再撐不久,他握緊磁鏡,趕緊吆喝:「鶴舟,快趁現在!」

鶴舟會意,放下后無封,抄劍起身,直向競豹兒劃去。

競豹兒身子一旋避過第一劍,心想棄戟空手相搏,卻發現那股巨大的磁力竟連自己握戟雙手也吸附住,欲放開手卻只是讓雙手更牢牢地黏附在戟身上。

「可惡的中原人──」競豹兒進退不得,只能一面承受那強烈吸力,一面幾乎是用拉扯著身軀的方式閃避鶴舟的攻擊,直至腳步侷促,耗盡氣力──

「嗚──」鶴舟從背後襲來一劍,割裂戎甲,貫穿胸膛。

剎那噴濺而出的紅艷,宛如在競豹兒胸前散成出一朵艷花,灑在墨宗嗣雅俊的面容以及手中磁鏡之上。

十擘之人總以為,魔人殺戮成性,喪心冷血;此時方知,魔族之血,竟如此熾熱、滾燙,彷彿化火成血。

競豹兒依舊瞪著眼,然那張大的瞳眸之中,卻逐漸失焦,成一片茫然混濁的死灰色,豹戟上電力漸弱,呼應競豹兒流逝的生命。

「胤……天……不能敗……豹父──」

倏地,雷電之力一斷,磁鏡頓失作用,豹戟鬆落,擊地而裂,成為戰場上最後一聲哀鳴。

天際最後一絲昏黃被夜幕吞噬,夜風呼嘯,滅去炬光,遍地屍骸,靜靜睡在無盡的黑夜之中,再醒不過來,勝負與否,與他們再不相干。

折戟沉沙,一個紅褐色的身影,就此頹倒在戰火劫灰裡,任煙塵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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