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花旋落

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所有懸念所繫的男人，姬小雙也被滿腹疑問逼急了，衝口而出，「教皇你剛剛為什麼對屬下……做那種事？」

北辰元凰不禁想笑，看起來，姬小雙生命中大部分時間都獻給了翳流，想必未曾經歷過那些兒女情長，身為貼身護衛負責打點自己各項事宜的姬小雙，處理事情一向幹練有手腕，面對這種事，卻首度露出這麼無辜且慌張的表情。

但似乎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與美人在月夜裡吟詩談心已是太過遙遠而不復記憶的事，昔日曾有的花前月下盡已湮滅在皇城燃燒的灰燼中，隨風吹散。北辰元凰原以為，被自己親手殺害的枕邊人，會是他生命中最後一個說過愛他的人。

愛情是灘惱人的渾水，而他原本打算這輩子不再蹚入。

而今，他似乎卻有了想去愛的人。

姬小雙著急的問題，他只是笑，並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已經不曉得該如何回答。

他的辭典裡如今寫滿了霸業與江山，找不著一點風花雪月的詞。

不說也罷。

反正姬小雙早已將命交付翳流，只要他身為翳流教皇的一日，姬小雙就屬於他，他非常滿意這個現況。

他看得出來姬小雙自心底對自己的臣服，而姬小雙也曾經表示過對自己的關心。

因為他不能確定那是愛，所以他不想冒著任何一點被否定的風險。

反正他早已用自己的方式愛著他。

所以，不說也罷。

走到苑裡的亭子中坐下，由眼角的餘光瞥視姬小雙，只見他很緊張似地緊握著拳頭，便輕聲道，「你也坐下吧。」

姬小雙順從地坐到教皇眼神所示意的對面的位置，面對著面，他卻有些心慌，不敢看向教皇，但教皇似乎一直盯著他看，讓他有些手足無措，臉上直發熱。

北辰元凰看著姬小雙的害臊與彆扭，臉上雖是沒什麼表情，卻是笑在心底，知道他覺得彆扭，也就索性偏過頭不再直盯著他，他以手支頤，將頭以最舒服的姿勢靠在手上，難得這悠閒時光，清風拂面，外有軍師調度，而這裡有姬小雙陪伴，這是到了翳流之後的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有一刻不那麼緊繃。

「真好……」北辰元凰幾個字輕溢出脣齒，隨著涼風飄飄忽忽地逸散。

姬小雙看著教皇已不再盯著自己，頓時自在許多，這下卻是換成他直盯著教皇的俊美的側臉，移不開目光了。平常擔任貼身護衛的姬小雙，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好好的端詳教皇的面容，在教皇面前的他，與其說是畢恭畢敬，不如說是教皇身上的逼人英氣使得姬小雙不敢有所踰越，連正眼看著教皇都沒有勇氣。

教皇時常擰起的眉，似乎是第一次這麼舒坦，這向來霸氣的眼，原來闔上時也可以如此祥和。姬小雙不禁覺得，那閉著的雙眸在眼角勾勒出的鳳尾弧線格外迷人

良久，姬小雙發現教皇竟一點反應也沒有。

「嗯？教皇、教皇？」得不到回應的姬小雙正想站起身查看，身子才一動──

倏地，北辰元凰卻像是驚醒般迅速起身抓住姬小雙的，「你要去哪？」